我不知道自己為何總是活潑不得,我的生存對於我,上帝應該是眷顧的吧!然而,我卻始終存活於一種似乎莫名的煩躁中,輾轉反側,總是一時難以理出像樣的頭緒來。
直到某一天,重又看到一則幾個女城管對一個自食其力的殘疾女人施以暴力視頻的時候,我便找出了我鬱鬱寡歡的源頭。他們不但掀翻了她的賴以生存的不值幾文錢的菜蔬,還拿走了她的賴以生存的全部家當,三個女惡吏反擰著她的手臂,猛些,再猛些,直到那殘疾女人因劇烈疼痛地哀嚎,這樣的景像,這樣的哀嚎,配以這樣的傷殘女人,這是一幅怎樣的畫卷呢?這一切,始終整日地糾纏著我不肯離去。“拘留她”,女城管的豪言。這等惡吏的事,每天都在發生,而且,盡皆與苦人過不去。
我們不是有吃鱉不給錢的城管局長嗎?也有吃霸王餐並暴打餐館老板的四特警,也有在公交車上對司機大打出手的,被攮了一刀的公安。
從這裏,我看到了《茶館》裏的宋恩子,吳祥子,以及《水滸》裏的牛二和《小兵張嘎》裏的胖翻譯,越來越多的武大郎與西門慶的故事正在不斷上演。
我想,對於甜人的作惡,他們是不敢這樣的,不但不敢,還要施以獻媚、迎合、唱頌,以至於一副哈巴狗的嘴臉還嫌不夠。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所以張勳大罵革命黨為逆子,天下好好的,造什么反!左季高,曾國藩,李鴻章們雖同為漢人,卻全力為他們的滿人主子剿殺因活不下去而造反的同樣是漢人的太平軍。
在這幾千年的所謂的燦爛文化的國度裏,想高高在上的人很多,所以,一直以來,那些總不願被踐踏的人,那些不願接受淩辱的人,那些還想活下去的人,以及還想讓子孫活下去的人。不願再受奴使、饑餓、皮鞭、枷鎖以及的人們總要揭竿而起,經至於戰亂不休。先前的高高在上的人,或做了後來者的刀下鬼,或就此隱姓埋名絕跡了。
中國的人的骨子裏,大抵總有向往享樂,奴使別人的傳統希望,所以在《父母愛情》裏,江德福感到家裏有個保姆的確是件愉快的事;歐陽懿、安欣的下放勞動感到是一種恥辱;安傑很享受咖啡的味道,以及喝咖啡的過程;歐陽懿對於刀叉吃牛排的熱衷;江昌義為了能做人上人冒充江德福的兒子等。在這裏,有愛聽阿諛奉承和溜須拍馬的傳統的人們的國度裏,以至於一直以來的大凡投機者,往往志得意滿,而不善迎合的人,總屢屢遭殃。
幾千年來的中國小人是不乏的,還很多,但小人得志的年代,常人必然遭殃。
人們在這種傳統中,必將不斷地繼續演繹著主角和配角,奴使和被奴使,吃與被吃,獵殺和被獵殺的遊戲。我們中國的這個傳統定將永遠地傳承下去。
總還有想要活下去的人,如果連活著也成了一種奢望,我想,他們不應該僅僅是“跳下去”。